【米萨米扎】剧中人
Summary：“您可该小心点！”
*米萨中心，大概
*我流米萨和主流米萨形象反差较大，please enjoy。
『萨列里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地离开了宫廷的晚宴。即便是在维也纳的上流社会中混迹了多年后，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并不能承受如此多的社交场合。当他有足够的精力时，他会参与这些贵族华丽又虚伪的社交游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而当他因为过多的工作或是单纯因为心情不好无处发泄而精疲力竭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溜出来，逃离这个他花费了数年努力才挤进来攀上去的阶层。
但萨列里并没有直接归家，不，他只是换了件相对朴素的旧外套——深蓝色，他很喜欢的一件，谁说萨列里只能有一种颜色——然后乘着马车前往他次常造访的糕点店。不，这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萨列里嘴里嚼着甜蜜的点心，脚步轻盈地向最近的一家酒馆前行。
这段步行是必要的：乘着私人马车出现在平民聚集的地方未免太过高调，而萨列里还不希望“美泉宫的乐师长现身于如此庸俗平凡的场所”这件事成为全维也纳的谈资。他只是想毫无顾虑地畅饮几杯，偶尔感受一下这些平凡无奇却真诚可爱的市井小民的生活——好吧，倒也没有那么“真诚”，只是更容易看透：几句俏皮话就能赢得一片喝彩，几个子儿就能换来一个“朋友”，而且并不聪明到能给他背后捅刀。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巧言令色，可以放任自己嬉笑怒骂，这种近乎疯狂的体验给予了他一些不曾期待过的慰藉。
尤其是今晚，他格外需要小小地放肆一把。那位赫赫有名的莫扎特受皇帝命令创作《后宫诱逃》的消息已经传开——虚浮的天才和德语歌剧，还有什么搭配能更为糟心——在宴会开始前就已经有人在向他打听了，而他为莫扎特美言的事情仅仅发生在今天下午而已！
「他才华横溢……」
只消萨列里的一句认可，皇帝就会任命这个年轻人来为《后宫诱逃》谱曲，管他是叫莫扎特米扎特还是豆扎特。他早就对莫扎特的尊姓大名和轶事有所耳闻了，他自然不迷信“天赋”，只是好奇这个天才究竟能有多么出众。
「……但是不可否认，他很年轻且缺乏经验。」
假使莫扎特当真对他的地位造成了什么威胁，凭借他的影响力，他也能确保对方会时刻处于自己的掌控下。所以，此时美言一句又何妨？
不论如何，这一定是那天杀的罗森博格传开的，萨列里暗自忖度，这难道还用猜吗。罗森博格就是一个不可捉摸的信息中转站，大到皇帝的政令动向，小到某人的私德不佳，他样样门清。这为他的事业和生活带来了不少便利和麻烦，但不影响他私下里有相当数量的不带重样的不堪入耳的话想要赠予这位剧院总管。去他的，他甚至能为此写首曲子，但他没必要激怒这个尚可利用的同僚，所以他从来没有真的把那曲子写下来过。反正他可以用想的。
“伊雷拉斯先生*①！”萨列里刚踏进小酒馆，红光满面的酒馆老板就热情地冲着这位神秘却出手阔绰的熟客招手吆喝着。这是萨列里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尽管他有时可能连着几个月都抽不出空来一次，但这里的老板总能记着他——总能记着所有人，实际上，他并不是独享这份待遇的人，这让他十分安心。
萨列里点头向他致意，走到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边坐下。今天的酒馆比以往还要热闹，他注意到，不少人——以年轻姑娘为主，都聚在了钢琴边，与演奏者嬉笑着。他的位置刚好在钢琴的斜后方，因此他看不见演奏者，却能将那琴声听得真切。不论那人是谁，他实在是一把好手。
这是他喜欢这个酒馆的第二个原因。虽然它像你能在街道上找到的任何一家寻常酒馆一样：拥挤、喧闹、充满酒气与过油的食物，但这里总是乐声不断。它们多半都由酒馆老板亲自演奏，内容多是些民谣或情歌等下里巴人——技巧差强人意，萨列里只希望气短如他能少唱几句，不要在中途被自己活活憋死；偶尔也会有懂点行的酒客被起哄推上那琴凳，弹些或经典或流行的曲子，有那么几次他还听见了自己的作品，于是那几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然而这位演奏者显然不是那样的半吊子。他边弹琴边和身边的姑娘们调笑，笑声清亮而畅快；与此同时，即兴而成的音符源源不断地从他指尖下倾泻而出，构成萨列里未曾听过却令他的心脏为之震颤的旋律——华丽有余*②却鲜活欢乐，与这脏乱喧闹而平凡的地方格格不入，几乎要将他——
酒馆老板端了一大杯啤酒走过来，郑重地放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这并不是他常点的饮品，况且他的酒量并不好，老板分明清楚这些，于是他挑起眉梢无声地向对方发出疑问。
“啊，我知道这不是您爱点的，但这是那边那位正霸着钢琴的先生坚持要请您的——他是从前段时间才开始常常来我们这儿的，他说：‘这多有趣呀！这样巧的事情，想必在普天之下也是罕有的，这杯酒就算在我的账上吧，如果那位什么时候能来的话——’哦您瞧我，连前因后果都还没给您讲清楚——”
“没事，请您继续。”
萨列里倒是没太在意这混乱的叙述（以及句子间许多不合时宜的换气），甚至鼓励般地出声笑了两下，随后把目光移回钢琴的方向，却发觉那人已经不在琴后——酒馆里的鼓掌声与欢呼声此时更加聒噪了些。他半心半意地听着老板的絮叨，怅然若失地用拇指摩挲着酒杯的沿口，盯着酒液表面泛着的泡沫互相挤压、破裂，发出嘶嘶的声响。
“……那位先生第一次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以为是您去染了一头金发……“
萨列里刚想笑说“荒唐”，却被一个被随意地被“啪”的一声落在他面前的半满的酒杯吓了一跳。他略微尴尬地抬起头，试图瞪视这无礼之辈，然后听得酒馆老板乐呵呵地跟来者打招呼道：
“莫扎特先生！这便是我们一直说到的伊雷拉斯先生！伊雷拉斯先生，这是……”
顶着一头灿烂金发的演奏者应声退后几步，向萨列里花哨地行了个礼，随后再次凑到他面前——近到萨列里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分外激动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叽叽喳喳地讲了一通惊喜的话语——说实话他没能完全听懂，那里面说不定夹杂了一些萨尔茨堡的方言，而萨列里从来没有完全掌握过德语。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享受这种打破他舒适区的距离，并且会慷慨地赠予任何勇敢无畏而没有头脑到贸然靠近他的人一个“今晚就刀你”的眼神。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将手中的酒尽数泼到这人漂亮时髦的衣服上了。但他现在只是呆坐在椅子上，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有两个好理由做出这样的反应：
一、这个人当真和自己长着同一副面孔；
二、这个人是莫扎特。
哦天。
“莫、莫扎特先生？”萨列里勉强挤出的一句问话是他最后的挣扎，他这一刻无比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Oui！”
莫扎特忍俊不禁，笑得全身都在颤抖，忍不住将手撑在了桌旁。那笑声中夹着的肯定一下子刺痛了萨列里。刚落下不久的琴声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这次，他却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感情拒绝让它们进入脑海，拒绝让自己的心再一次被其震颤——
他曾想象过莫扎特的形象，但没有任何一种想法能与他眼前的小流氓相匹配。
萨列里和许多优秀的音乐家都合作过，但只有莫扎特一人能让他如此嫉恨。上帝将这样美好的才华装进了这样一个轻浮散漫的无耻之徒的脑中，一个和自己样貌相差无几但品行大相径庭的人。那么为什么这些才华没有归属于萨列里？他难道不是一个勤奋刻苦的上帝的虔诚信徒、缪斯女神的忠诚追随者？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出那家酒馆的，但他敢说，那时他心中对莫扎特的忌惮又上了一层——』
“等等！”萨列里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的莫扎特，“莫扎特大师，这就是您对我的……”
莫扎特舔掉嘴角沾到的糖霜，狡黠地笑道：“我说过呀，您要是不想听我对您最早的印象，我可以不讲。但您甚至还为此请我吃了点心，我当然该讲得更绘声绘色一些，总得让您值回票价嘛。”
“好奇心确实会害死猫，我这是自讨苦吃。”叹了口气，萨列里用勺子将盘底的蛋糕屑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舀起来喂入口中。
“大师，您的口味可一点都不苦，这是我吃过的最甜的巧克力蛋糕……”莫扎特故作痛苦地尖声说道，“而且您还没有听我讲到我想象您大晚上拿着我的音乐又恨又爱地唱歌的地方呢！”
萨列里哀求道：“您可以不用继续讲了……”
“……还有您庆祝我的《费加罗的婚礼》被禁演，忏悔您针对我设下的阴谋诡计……”
“想不到您一直以来居然都是这样看待我的，我敬佩您的想象力，”萨列里半开玩笑地称赞道，“也许我该把您推荐给皇帝陛下，让他任命你当宫廷诗人。”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也许您可以帮我来完善这份要交给陛下的新剧本呢？来说说‘萨列里’究竟该是个怎么样的角色吧。”莫扎特入戏地点了点头。
“啊，首先他去酒馆不是想要逃避‘虚伪的宫廷’，而是去为他的新歌剧寻找灵感；其次，他不会认为您是个，嗯，‘小流氓’；第三，他决不会嫉恨您的才华，您应当知道他是多么欣赏您的《费加罗》！他会很荣幸能够和像您这样杰出的音乐家相识，并为此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萨列里——您能这样想我真是太开心了！”
“那是‘剧本里的’萨列里，‘真正的’萨列里说不定正盘算着要用过量的甜蛋糕来谋害您呢。”萨列里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您可该小心点！”……
两位音乐家相谈甚欢。
Fin.
①：Salieri→Ireilas，萨列里姓氏的倒写，灵感来自斯洛文尼亚的莫扎特250岁诞辰恶搞节目《谁想成为莫扎特》，在其中莫扎特跟萨列里玩了反向文字游戏；2021/1/23编辑，我发现《莫扎特传/Amadeus》也有玩反向文字游戏的情节，加上莫扎特本人的书信里有字母替换的密文，合理推测莫扎特也是一个热衷文字游戏的人。
②：这里的选词只是单纯想表现“他在炫技”这一点，不是专业乐评。
后记：
感谢读到这里的你！
我想写米萨很久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很想看人写——但没人写——我试图在这篇文里表现出的反差：凶神恶煞冷酷无情的形象只是莫扎特等的口嗨，而实际上米萨是个小甜心；最后一部分我是主要参考史萨的形象写作的，所以甜度有所保证了。我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想法，并从中找到趣味，毕竟米萨不曾存在，而现在所谓的经典形象也只是从米老师的“杀杀服你”里脑嗨出来的。
话说我在写这篇文的时候对罗森博格的偏见很大……他真就是一敬业的剧院经理，是正经人，只是没人乐意洗他hhhh
这篇文的写作时间跨度超过了半年，我承认我是前几天才想起来我还有这么个坑的hhh。我觉得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文章的主体部分是我在半年前写的，跟我现在的写作风格相差很多（话说我以前为什么那么喜欢玩梗），所以如果在阅读时因此感到违和，我为此道歉。一开始我为这个开头设定的后续剧情很长很丰富，那时我觉得米萨米扎的组合会很有搞头，只可惜我现在很难再按照原来的想法完成它了，原因如下：
1.我坑太多了，还是只活鸽子，我还有没肝完的十几篇文和翻译，救命；
2.原来的剧情忘了很多，当时也没写下大纲，核心矛盾大概是放在了“米萨不希望米扎竞争得过自己；经典疯狂甜痛”和“米扎不希望别人是因为米萨而非自己的才华而关注自己”上；
3.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对“萨列里”的形象的观点有了很大的转变，以至于我无法接受原先对米萨的设计，并且在考完试之后有想过弃坑这篇文；但因为它原先的完成度很不错，而且我又突发奇想地认为“米萨”会是个诠释“谣言对人的伤害”的好例子，于是就这样写下来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朋友叶思白，云卿和狗迹，她们给我提供了很多很好的建议！
最后，再次感谢读到这里的你！如果喜欢的话，请不要忘记帮我点小红心小蓝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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